制裁不会破坏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 - 富国银行

总结

最近一段时间，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受到了质疑，现在美国制裁能力的范围已经扩大到扣押外国政府的美元资产，这种质疑就更大了。不过，尽管存在资产被没收的风险，加之近期各国采取措施减少对美元的依赖，我们仍然认为，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元仍将是全球储备货币。制裁能力也可能对中国产生重大影响，因为官方部门的资产似乎对美元和更广泛的西方金融市场有重大敞口。从理论上讲，美中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应该促使中国采取一致行动，从美元和其他发达经济体资产中撤出;然而，中国将在摆脱美元的过程中面临挑战。

尽管受到制裁，美元的储备地位仍是安全的

过去几年，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不时受到质疑。巴西和中国宣布以对方货币结算，中东能源出口国愿意接受人民币作为支付手段，以及金砖国家可能推出共同货币等事态发展，促使人们认为美元的下跌是不可避免的。作为对这些建议的回应，我们发表了我们的观点，强调我们不相信美元会在可预见的未来的任何时候失去其储备地位，我们也不担心最近有人试图从美元转向其他货币。在中国和巴西以对方货币结算的情况下，中巴贸易关系仅占全球贸易总额的约0.40%，远不足以导致明显的去美元化。我们还怀疑，中东能源出口国是否愿意通过减少美元收入而让本币盯住美元的政策面临风险。中东能源出口国大多实行与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我们认为，金砖国家共同货币不太可能形成势头。金砖国家在集团内部有相互竞争的目标——既有地缘政治目标(中国-印度、沙特阿拉伯-伊朗)，也有经济目标(中国-印度、巴西-南非)——我们认为，这些目标最终将限制集团中大多数国家的决策选择。更不用说，我们一直怀疑金砖国家是否愿意因为与受制裁的俄罗斯政府和企业实体进行商业往来而受到潜在的二级制裁。

虽然在边际上，由于这些举措，美元在贸易或投资目的中的使用可能会减少，但我们仍然认为没有可信、可靠或可行的替代美元。在这一点上，我们看到许多特征继续表明美元未来仍将是卓越的储备货币。要成为“储备货币”，必须具备某些特征。这些属性包括

•自由兑换(即，不与美元挂钩和/或不受资本管制)
•在贸易和全球交易中广泛接受和使用
•由外国投资者容易进入的大型流动性债务市场提供支持
•不受政治影响(即与独立的中央银行有关联)

美元符合所有这些条件，虽然其他货币也与这些特征有关，但我们认为存在一些问题将阻止美元失去其地位。在欧洲，欧元和英镑可以自由兑换，不与美元挂钩，也不受资本管制;然而，尽管主权债务市场规模庞大，但政府债务市场并不像美国那么深，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分割的。分裂也是一个相关的地区性风险，自欧元被采用以来，这种风险愈演愈烈。在我们看来，英国脱欧——以及法国、希腊、意大利、英国和其他渗透的欧盟分裂运动的风险——足以让外汇储备经理在考虑将巨额资金配置于欧洲货币和各自的欧元区或英国主权债券时，至少暂停一下。对于日元来说，政府债券市场已经并将继续被日本央行(BoJ)严重扭曲。日本央行持有绝大多数未偿还的日本政府债券，虽然收益率曲线控制已经结束，但日本主权债券的收益率仍然很低。虽然日本央行的独立性不存在问题，但日本央行持有的大量债券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外国投资者进入日本国债市场，这也可能限制了日圆朝着成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目标迈进的能力。此外，由于日元面临极大的贬值压力，日本财务省和日本央行的政策制定者已经更加积极地进行干预，以支撑日元。虽然日元不是一种受管理的货币，但政府对外汇市场的更多干预可能会使其不太适合外汇配置者。就人民币和中国政府债券而言，资本管制和可兑换性问题，以及人民币有管理的汇率制度，应该会抑制外汇储备管理者将外汇储备配置为中国资产的积极性。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认为外汇储备管理者除了美国政府债券之外的选择有限，因此，我们认为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是安全的。

然而，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对其实施的制裁，以及美国最近通过的立法，至少给美元的世界储备货币地位带来了新的潜在脆弱性。作为背景，俄罗斯的外汇储备——更具体地说，主要在美国和西欧持有的以美元计价的储备——在入侵乌克兰后不久就被冻结了，这是整个制裁制度的一部分。总的来说，俄罗斯6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有3000亿美元目前无法被俄罗斯中央银行提取，实际上是被冻结了。在这3000亿美元中，约有50亿美元位于美国金融体系内。过去两年，美国政策制定者只授权冻结俄罗斯5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而不是没收它们。这意味着，到目前为止，所有被冻结的外汇储备，无论是位于美国、西欧还是其他地方，仍然属于俄罗斯。时间快进到上周，作为美国对乌克兰、以色列和台湾的最新财政援助法案的一部分，拜登总统现在被授权没收俄罗斯在美国银行的资产，接管俄罗斯5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并将这些资产投入一个旨在最终重建乌克兰的基金。虽然我们不会就这是否是审慎的外交政策，以及拜登总统是否会行使没收俄罗斯资产的选择权发表看法，但冻结和没收外汇储备可能会给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带来问题。美元储备货币地位面临的风险源于外国央行选择重新配置外汇储备，减少对美元的持有，以便在战略观点或地缘政治目标与美国不一致的情况下，将没收风险降至最低。迄今为止，各国央行的外汇配置者并未因资产被冻结或扣押的可能性而过度动摇。截至2023年底，美元占央行外汇储备资产总额的58.5%，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前的2021年底的58.8%基本持平。此外，尽管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各国央行的外汇储备配置出现了一些变化，但有迹象表明，美元在全球市场上的使用有所增加。根据SWIFT支付系统的统计，截至2024年3月，美元在所有支付中所占的比例超过47%，而欧元的使用已经下降，其他主要货币在支付系统中的整合程度还不足以挑战美元。